一点都不。
“原本不知要在祠堂挨打多久才能让老爷子松点口,却……”他欺身上前,凑近身前低眉低眼若有所思的清秀男子,“却忽然接到赵医生的电话,说有个人太想我,再不回来那人就要哭了……”
听到这话,夏南希心跳莫名乱了一拍,匆忙后退,拉开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的危险距离。
傅钧霆顿住脚步,敛住压迫气息,轻谑一笑,“所以我只好告诉老爷子,我和那位夏家二少有了孩子,老爷子才肯放我回来。”
他又兀自叹气,“可惜老爷子太固执,坚持孩子始终属于傅家,但那人万万不能进傅家的门,让我自行掂量。”
说罢,他一个大步欺身揽住一截腰身,收拢臂膀力量将人扣死在怀里,磁性的嗓音低哑起来。
“你说,我该怎么做?”
神经病。
话怎么这么多!
一番意味不明的废话彻底搅乱了夏南希的心绪,仿佛撒下满天飞絮将他笼罩掩埋,弄得呼吸都不顺畅。
他努力挣扎出来,试图整理,却不见其中头绪。
这人心机深沉,一句话总是包含多重意思。
夏南希琢磨不透,但有一点他很笃定,他与傅家没关系。
无所畏惧地仰起头,他目光灼灼:“我不稀罕去你们傅家,将来和傅家也没关系。”
“当真?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
四目相对间,两道眸光缓缓地试探、对抗,噼里啪啦地较劲,最后再好似缠绵不舍地分开。
傅钧霆凝了凝神,收回刻意释放的威压,旋即面露不悦,又端起命令口吻:“去拿外套里的膏药,给我涂药。”
涂就涂。
夏南希不客气地用力将人推开,脚步稍显凌乱奔出房间,无人看见的地方他靠着墙壁,后怕地拍了拍胸口。
刚才对视的那会儿,他有觉察到一股森冷的寒意,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席卷过来,吓得他心脏砰砰跳,险些腿软。
所幸最后狗男人又将冷意收了回去。
性情乖戾善变,一会儿暖风和煦,一会儿冷风冷雨。
真是有病。
等他找来膏药,去到卧房,刚才说怪话发神经的男人已经坐在床上,支着一条腿,慢条斯理地翻看文件。
这时候又不冷了,像个正常人。
夏南希暗戳戳翻了个白眼,坐到床沿,垮起脸,不耐烦道:“不是要上药吗?还不趴下!”
加重的声音带上了命令的口吻。
天天被人使唤,逮着机会,他也要找补回去。
“快趴下!马上,立刻!”
咦?
还挺爽。
他挑了挑眉,自娱自乐地开心起来。
一会儿怂唧唧,一会儿胆大包天。
他也挺善变。
傅钧霆这边放好文件,用怪异的目光逡巡对方陡然带笑的面容,一头雾水。
“你该不会趁机咬我两下吧?”
“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”
夏南希正了正脸色,拍拍对方大腿,“快点!赶紧擦完好睡觉!”
傅钧霆满心狐疑,倒是听从软糯的命令声趴好,尚未脱下睡衣,两只小手已经主动扑上来扒拉。猴急得很。
夏南希这边满眼放光。
他倒要看看狗男人被打多惨。
活该!
然而对方宽肩窄腰的光裸后背赫然呈现在他眼中的瞬间,那些幸灾乐祸的兴奋却在顷刻间消失殆尽,眼神由晶亮变得黯淡,心口紧了紧。
竟然这么严重?
男人紧实的后背上,几十道新旧鞭伤纵横交错,旧伤结痂暗沉,新伤鲜红刺目,个别鞭伤还蔓延到了肩部和腰侧,近乎没一片完好的地方。
应该很疼才对。
可是这人脸上怎么看不出一丝半分疼痛的样子。
他起初以为对方进门时说的背后疼只是随口一说,陈运强调严重也不过是夸张其词,直至此刻亲眼所见。
“……不疼吗?”他盯着刺眼的伤痕,喃喃出声,“你这人没有痛感的吗?”
傅钧霆侧了侧身,笑意疏淡,“还真没有,天生痛感不强。但太严重的伤也是会疼的,你下手轻点。”
他重新趴好,“来吧,随便你摸。”
夏南希:“丑死了,谁想摸!”
嫌弃完毕,他挤出一些白色药膏,抹在近日重新养得细嫩的指腹。尽管嘴上不饶人,动作却谨慎小心,慢慢覆上那些可怖的伤痕,由上至下,轻缓地涂抹。
恍惚间,这些大小不一的伤痕仿佛幻化成根根丝线飘荡在他心中。
宛如柳絮飘舞,泛起难以形容的流光般的色泽。
这些伤,为了谁?
为了……我?
不不。
怎么可能?!
他慌忙摇头,指尖力道也在惊慌失措中加重,身下的人装模作样“咝”了一声:“疼,轻点。”
闻声,抹药的人好心放松了指尖力量,思绪却仍沉浮不定。
眼前这个男人绝非感情用事之人,之所以搞这么一出,定然是苦肉计,针对谢老爷子的苦肉计,为谋取那些所谓的权势地位,绝不可能单纯为了某个人。
少自作多情,少胡思乱想。
他重新构筑好坚固的情感壁垒,冷面冷心地擦药。
这时候身下的男人又发癫。